Romantic

浪费 / 肆

李昇勋依靠着这个偷来的吻，又偷生了好几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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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接金秦禹的时候正好七点，李昇勋刚出差回来家都没回，就直奔金秦禹的公司楼下，坐在车子里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下仪容，好让自己看起来不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。

送着金秦禹去约会地点，却在主干道上被堵得不能前进，李昇勋倒很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间。

除了接下来的话题，让他有点猝不及防。

当金秦禹坐在他的车里和他说着求婚计划时，李昇勋也只是一味的附和。

“那就提前祝贺你成功啦。”

声音出了口，虽然李昇勋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秋风起的季节，就算呆在车里也能随着路边状况感觉到萧瑟，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跨越了秋，提前被冻在冰天雪地里。

“成功的话请准备一个大红包，伴郎先生~”

李昇勋趁着红灯，想伸手去揉揉金秦禹的小脑袋，却看到他低头在包里拿出一袋东西递给他。

“我先走啦，要迟到了。”
看着金秦禹与他的小女友汇合，李昇勋才摇上车窗踩着油门离开。

李昇勋随意地找了个拉面馆子解决晚餐问题，又在超市逛了几圈，把日常用品都买了，才打着方向盘回家。

洗了个澡，把出差的衣服都扔进洗衣机，又给鱼缸里加了饲料，才开始整理从超市买来的东西。

打开冰箱，发现冰箱里过期的食物被清理掉了，空缺的酸奶位置被填满，顶层也放满了他喜欢的牌子的饮料。他看了看自己袋子里的饮料，叹了口气。勉强地把自己买的东西都塞进去，最后随手拿起一个草莓味的酸奶，便关了冰箱门。

如果冰箱被填满，那么……

衣柜里扔得一团糟的衣服被叠得妥妥贴贴的，还有他没见过的衣服袋子放在一旁。

李昇勋咬着吸管，扒开袋子看了看，估计是换季的衣服。摸了摸后颈，突然觉得什么意思都没有，晚一点需要回复的邮件他也不想管了。喝光的酸奶盒子被他挤光空气扔到垃圾桶里，才想起今天金秦禹给他的那袋东西。

拿着它走到沙发盘腿坐下，打开看才发现是一堆维生素与眼药水。瓶子上还贴着用量与时间，字迹清清秀秀也只能是金秦禹的了。

时差还没倒过来的身体向他传来抗议，过度的疲劳感让他靠在沙发上不想再动弹。

真的是，够了啊。

比身体更疲累的是，这种被照顾的好。

明明你也是一个人生活，那些你为我购置的新衣，永远填满的冰箱，数不清的营养补品以及日常生活的零零碎碎。这些都是你无形中拉住我的绳子，是我斩不断，解不开的枷锁。

电话打通的那一刻，金秦禹似乎已经到了家，他在电话那头听着金秦禹在摁密码摁键。

“你来我家了？”

“嗯，昨天去的。你这都出差几天了？”

“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嘛。”

“你这么拼，得看着点身体才行。”

“我知道啦。”
可是，如果停下来我能做什么呢。

“对了，你能帮我拿一下戒指吗？在你家附近的商场，我这两天走不开。”

“嗯，地址发我。”
金秦禹似乎在倒水喝，他能想象到金秦禹夹着电话，然后把水倒进玻璃杯的模样，这样的简单日常，他也应该很好看。

把电话挂了之后瘫睡在沙发上，在大脑里回想了一下今天所接收到的事情。

喏，金秦禹说他要求婚了，求婚戒指还得他去拿，这叫什么事。

我既烦躁又享受你对我的好。还得装作你的最佳好友，与你商量你的终生大事。

这不是很不公平吗？

-

当李昇勋把装着戒指的盒子放到金秦禹手里的时候，感觉有什么东西也随着那盒子离去了。

金秦禹因为紧张在一旁不断深呼吸的模样，在李昇勋看来也只是更显得可爱而已。

“好啦，你快进去吧，不然人家女孩子就要到了。”

把金秦禹往餐厅里一推，李昇勋对着他摆了摆手便慢慢地踱步离开，然后去赴约。

李昇勋接受了旧同学的邀请，去和她看了场电影。他似乎看得很认真，连女孩子的小暗示都浑然不知。

只是她中途看见他的手机一直在亮着，他明明知道，却也不接。

大概是因为在电影院不便的缘故吧。

女孩子对他抱有的好感，李昇勋很清楚的知道。但他还是只送着那女孩到了楼下，礼貌地道着别，便头也不回地往回走。

约会时间比想象中长，他原本还想约着朋友出来酌一小杯却发觉没了兴致，在街边停了好几秒便拦起了的士。

李昇勋是打算回家的，可鬼使神差的，却对司机报出了另一个地址。

看着司机已经往他家的反方向开去，李昇勋原本想说地址错了的话堵在了喉咙里。

错了就错了吧，也没什么不好的。

街边路角的风吹过来，让他原本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的香烟又短了一截。

李昇勋望着对面大楼某层还在亮着的灯，又深吸一口。

十一月末的风吹得人后背发冷，烟快要烧完的时候，他顺手把它掐熄在垃圾桶的小碎石子上。

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个亮着的窗台。

李昇勋口袋手机里的短讯终究是显示已读。

金秦禹和他说：

［ 准备大红包吧！］


有一些人待在心里，不断地生根发芽，就算不给予他养分，他也还是能靠着露水，向着阳光，野蛮生长。

等到你发觉，他的根须已经缠绕着你的心，狠狠地在心里生根。

拔不掉，去不得。

那些细枝末节，一点点融进你的身体里，渗进你的血液，与你纠缠，要把你都吸干。

李昇勋觉得自己就要被抽空了，虽然他知道那缘由，但他也深知自己的无能为力。


-

在金秦禹为新项目发愁的时候，李昇勋恰好来了电话。

“你有没有空？”

金秦禹看了一眼半天没动的企划书，想了想便拿起挂在一旁的外套，边走边回着李昇勋

“你在哪？我去找你。”

“你公司楼下。”

李昇勋开车很快，却很稳。
在凌晨的路上快速地掠过一处又一处的景色。

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，金秦禹才大概知道他们去到了哪里。从没想过在这个点数来海边，海风夹带着咸味吹向他，冷得他呵起手来。

李昇勋跑到后备箱里拿着东西，似乎有点多，招呼着他过去帮忙。

当他们把那一箱东西搬到海边时，已经满头大汗，再也不觉得冷。

他看着李昇勋把箱子的包装纸一层层地撕开，再被他装到垃圾袋里。

“这个时间点把你拉出来真是不好意思，不过也只能找你了。”

李昇勋说着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，引线被点燃，他看了好一会，像在发呆，却在下一秒挥了起来。

烟火棒的火焰被海风吹得歪歪的，引线在极速的烧着。

光伴着烟雾缭绕，金秦禹有点看不清李昇勋的脸，也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。

金秦禹也随手拿起最近的烟火，引线在哔哩啪啦的燃烧。

“圣诞节把你拉出来，你未婚妻不会介意吧。”

李昇勋无奈的语气在金秦禹看来就是在撒娇。真罕见，成年的李昇勋居然开始撒娇了。

“婚礼时间确定好了吗？”

“大概春天那会。”

烟火的光亮把金秦禹的脸照的格外的迷人，咸咸的风吹过，手里的烟火终于熄掉了。

“我们玩大的吧！”

李昇勋看着金秦禹的脸，指了指放到地上的巨大的烟火。

“你那年不是来学校给我过生日吗？还记得我的生日愿望吗？”

金秦禹点了点头又随之想起什么摇了摇头，海风太大，金秦禹伸手压住飞起来的刘海。

“你那时候说了是秘密。”

“恩，我许的愿望是想得到的东西，要得到。”

“怎么现在说出来了？”

“我数到三你就要跑哦～”

“诶？！”

“三～”

看着李昇勋点着了引线便起身跑掉，金秦禹反应不及愣在了原地。

他蹲在那里看着李昇勋又往回跑，金秦禹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，起身的时候还在沙滩上踉跄了一下差点被绊倒。

李昇勋转过身，笑得那么灿烂，他说

“因为它不会实现了。”

在那么一瞬间，心里随着一起烟火炸开。 烟火的声音那么响亮，金秦禹却觉得突然听不清了。

他看到李昇勋很认真地望着烟火绽放，他说他的愿望不会实现了。


到底是，什么愿望呢？


-

能让李昇勋提前几小时出门的只有金秦禹，让他着急赶时间的也只是不想错过今天的金秦禹。

一生只能见到一次的，新郎金秦禹。

如期开放的桃花长在小教堂的一旁，在抽出了新芽的植被面前格外的显眼。

李昇勋总归没有迟到，踏着春风走进来，在路口站了许久的老同学，眼尖的跑过来一把揪住他，带着他就往里边走。

金秦禹站在教堂门口，对着进场的宾客礼貌地问着好，光线正好打在他身上，像个天使一样，招人喜欢。

李昇勋一边向着金秦禹走过去一边别着胸前的礼花。走到金秦禹跟前又伸手理了理金秦禹有点歪的蝴蝶结。

“给你的巧克力，不要难过哦~”

李昇勋伸手接过，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，仿佛金秦禹给他的是一张空头支票，无比昂贵。

“我超难过的~”

金秦禹拍了拍李昇勋的肩膀表示，他也会很快地找到喜欢的人，李昇勋也只是耸耸肩。然后又低着头看向手里的巧克力，无奈地笑了起来。

其实他想告诉金秦禹，他并没有很喜欢这个又甜又腻的零食，只是因为那时候那是他唯一能靠向你的桥梁，他就装作喜欢了而已。

因为不想被你讨厌，想接近你。

金秦禹已经不是那个会因为他心情不好而给他念书的少年了，头发上的细碎绒毛因为显得太稚嫩而被修剪掉，都不见了。

但他还是很爱笑，开朗得十年如一。
就像他此刻在红毯等着新娘的样子，眼睛笑得弯弯，看着就很开心。

新娘子扔花球的时候，李昇勋特意的偏了个方向。花球被小姑娘捡到，金秦禹一脸忧愁地看着他，似乎埋怨他怎么那么笨，花球都拿不到。

可李昇勋知道，他不需要这种祝福。

拍完大合照，李昇勋便坐在小花园的一角，摸出放在西服口袋里的巧克力，拆开包装吃了起来。

甜甜腻腻的口感始终不变，却在此刻给了他最好的糖分补充。

让他发苦的心，稍微甜了点。

似乎想起什么，又摸出了口袋里的另一样东西，那是他早上出来时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带来的，一枚戒指。

发了愣地看出神，然后把他套进左手的无名指，伸手对着光认真地端详着。

这个是他看了金秦禹的婚戒后，自己偷偷跑去定制的。

同学招呼着他过去，他把弄松的领带重新系好，拍了拍身上的灰，慢慢的走过去。

就这样吧。

我已经浪费了十年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放手的那一刻，也不知道下一个会爱上的人是谁。
也许我根本没有办法爱上别人了，也许你把我所有爱的能力都夺走了。

祝你永远幸福，我的小哆啦。

而我始终还不能放过我自己，但你也不需要知道。

就像你也不会知道，我左手的戒指刻着你的名字，被我带在无名指间。

你永远也不会知道。




END.